作者:六里投资报
题图:六里投资报微信公众号
桥水基金创始人达里奥日前在一场线上访谈中,就中美关系以及东南亚所面临的机会与风险等话题进行了分享。
达里奥表示,美国之所以能在二战以来取得超凡的地位,与其在一战、二战中都保持相对中立的立场、很晚才参战有关。
从过往历史来看,即便是战争中的战胜国,其后续的发展也往往比不上中立国。
而放在当下中美对峙的局面来看,东南亚中的越南、印度尼西亚、菲律宾,甚至印度、中东的部分国家,都受益于相对中立的立场。
而从中美两国来讲,达里奥认为,外部冲突的局面本质上由国家内部力量决定,而中美两国各自都面临一定的内部问题。
适当的担心是好的
但也要为机会的到来而兴奋
问:桥水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表现十分出色,这和你在桥水中充当“首席焦虑官”有关系吗?我的意思是,如果其他企业中也有像你一样的角色,时时警惕外部环境的变化,情况会不会变得更好?
瑞·达里奥:我不知道。
我想,世界就是充满着焦虑和机会,人们要知道如何把握机会,同时也要最小化可能的负面影响。
我在过去的一些痛苦经历中学会了这一点。
在这些痛苦的经历中,我学会了谦卑,
而且我也想找到最聪明的人,他们会不同意我的观点,也能让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东西。
在这些痛苦的经历中,我还了解到,分散我的“赌注”可以将我的风险降低80%,而不会降低我的回报。
所以,我认为人们必须学习这些东西——
学会如何在尽力抓住向上的机遇时,尽量减少向下的风险。
所以,有一个“首席焦虑官”,那很好,这就像你的公司有一位首席风险官一样,是一件好事。
这些风险可能20年、30年才出现一次,但它可能在这次就让你的公司破产。
在桥水的运作中,我做了一些事来确保它不会倒下,它可能会收缩,但我们不会破产。
所以,适当的担心是好的,你必须要将其根植在公司的骨架与领导力中,同时,你也要对可能的机会而感到兴奋。
今日之芯片犹如
二战日本之石油
问:你是中国最早的观察者之一,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背景下,我想请你谈谈中美之间的关系。
瑞·达里奥:我很幸运,1984年的时候被中信邀请,当时中信被称为“窗口公司”,是唯一被允许和外界交流的公司。
邓小平执政期间,中国希望能够制定出改革开放的伟大政策,出于好奇,我去了中国——
当时的中国很穷,他们实际上付不出什么报酬,我去那里纯粹是出于好奇。
我开始与这些了不起的人们建立良好的关系,帮助他们发展他们的新体系。
我们已经是很长时间的老朋友了。
在我从中国赚到钱之前,我就在那里发展了大约12-15年。
但我对这段关系很满意,这样良好的关系一直持续到今天。
从我首次去往中国以来,中国的人均收入增加了28倍,平均预期寿命增加了10年,贫困率从88%降至不足1%。
这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经济转型。
今天美国所面临的风暴,实际上是世界各国共同面临的风暴。
这与我们正在讨论的债务、财富差距、国际冲突相关。
那么,在这场“百年未有之大变局”中,你要如何迎接风暴呢?
中国现在的情形,就像在历史上的每一次冲突时期他们所做的那样,每个人都必须坚定立场,内部没有“墙头草”摇摆的余地。
这在美国的民主历史中也屡见不鲜。
当你在这些时期时,无论是国家,还是公司,都必须坚定立场,服从安排。
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,以亚洲为例,爆发了地缘冲突。
当时,美国试图切断对日本的石油供应,并且冻结了他们的资产,这导致了珍珠港战役的爆发。
而现在,相同剧情正在芯片上面上演。
中国和其他国家担心他们可能受到美国的制裁,就像现在这样。
这就是我们面临的问题之一,
这些问题都是不可调和的分歧,许多问题在红线上,就比如台湾地区问题。
我们把时间倒回100年前,当时中国闭关锁国,将世界划分成了两个完全不联通的部分。
当外国势力,特别是英国人,接近中国想要与中国有贸易往来时,中国当局表示自己完全可以自产自足,不需要进行贸易。
但英国人进而通过武力达成了目的,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鸦片战争。
1840年,英国掀起了鸦片战争,靠卖鸦片来获取利润,并且与中国产生了军事冲突。
不同的外国势力占领了中国的不同地区,日本在1895年时占领了台湾。
快进到二战结束,日本战败,战胜国得以分配领地,台湾无可争议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。
但在二战之后,中国当时的两股力量,也就是共产主义者和资本主义者之间,再次发生了内部战争。
在战争之后,失败者去了台湾,因此,对于是谁控制台湾存在争论。
但可以确定的是,只有一个中国,以及,这只是一场内部战争。
50年前,基辛格访华,每个人都同意,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。
而现在,和平统一成为了可能性中的一种。
50多年后,如果美国认为台湾是一个独立的国家,那么这将被视为宣战,将是不可容忍的。
这是一种难以解决的困难情况。
我们正在边界线上,因此存在巨大的冲突。
对于中立国家
中美对峙是机会而非风险
问:中美之间似乎陷入了“修昔底德陷阱”,你对东南亚有什么看法?
瑞·达里奥:最终,胜利者之间的冲突,将由国家本身内部有多强大来作为决胜力量。
这取决于国家在财政上的情况,取决于生产力,取决于人们在内部沟通处理问题上的效率。
所以,这两个国家会相互斗争,但各自的主要斗争更发生在内部。
内部的斗争决定了外部冲突的走向。
对于你的问题来说,我认为,这是一个机会,而非风险。
历史证明,中立国家往往比战争中的获胜国发展得要好。
因为获胜国可能被债务纠缠,就像英国一样,他们破产了,
而美国赚了很多钱,因为美国参与战争的时间很迟。
所以,美国当时获得了几乎世界上累积的80%的黄金。
中立国家不参与战争,而对一个国家来说,三大要素就是——
你赚的比花的更多吗?
所以,你有一个好的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吗?
国家的内部生产力有发生破坏吗?
以及,你是否参与了国际战争。
对于印度尼西亚、越南、菲律宾这些国家来说,他们的资本形成率越来越高,他们在以一种越来越有生产力的方式运作。
如果他们继续保持中立,可以避免受到冲突的影响。
所以你看,这是一个机会,印度也在从中受益。
中美内部
各有问题待解决
问:在你所描述的背景下,中美之间,未来几十年谁可能更有竞争力?
瑞·达里奥:美国有一种非常非结构化的创造力,而且凭借其资本市场和适应性,能够非常快地进行发明。
它通常没有什么战略计划,也没有太多自下而上的方法论,但这也会促生我们今天谈到的问题,那就是巨大的贫富以及社会差距。
这一问题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。
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提到了周期的概念,而对于民主国家来说,
最大的风险,就是由于内部斗争造成混乱而导致的无政府状态。
所以,美国有自己固有的优势,但同样也面临着这些挑战。
而就中国来说,中国现在以一种更加自上而下的方式在运行着。
在许多情况下,中国将资源直接分配向需要的部分,就像是在战时经济中一样。
它没有一个像自由市场一样,凭借利润这套体系来运作。
就像在战时经济中,如果人们花大量的钱只为买包,这肯定是行不通的。
也许这些指向性的方式不一定能够那么正确,但它会非常专注,人们似乎也不会相互之间争斗。
你可以认识到这种方法下的不同之处,每种方法都有自己的弱点。
所以,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时,我们不能轻易地说,谁会在未来赢过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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